文  杨欢

　　三十好几年前，少许南方女人走街串巷，边走边吆喝“收手套，换包咧”——吴侬软语的叫卖，柔柔地从幽静的小巷里远远地飘来，丝毫还不破坏街巷宁谧的意境。

　　周末休息，一大早就被窗外的吆喝声吵醒。先是一种山东口音用大喇叭录音后来回播放的“采购彩电，洗衣机，电脑，电冰箱……”不久还是一种河南口音的男高音“安装晒衣架……”这点高亢的男声此时响起令人有些烦躁，赖在被窝里忽然想起，三十好几年前差不多没有人不知的带着曲调唱出去的女声吆喝——“收手套咧，换包咧！”

　　最最初吆喝“收手套，换包咧”的是少许南方女人，她们将两个大旅游包用一根粗绳子系着，前胸后背各挂一种。一种包里装着收来的劳保手套，另一种包里装着人造革包、尼龙绸包，走街串巷，边走边吆喝，是那种江南吴侬软语的叫卖，柔柔地从幽静的小巷里远远地飘来，丝毫无破坏那份宁谧的意境。

　　三四十年前，东北的都市中差不多家家都有在工厂上班的，工厂要为工人下发劳保使用物品，而下发最多的便是线手套。可工人师傅们总是要发扬艰苦朴素的优良惯例，一副手套不用到五指烂掉是一律不用新的，是以家家户户都积攒下好多新手套。“手套换包”是从南方人最初的，有点相似各取所需、变废为宝的意思，用闲置的劳保手套换来南方做工精细的各式提包是一件很适合的事。“收手套咧，换包咧！”便是这样被叫响了。

　　后来，来源山东、河南，另有少许周边乡村的妇女也加入到“手套换包”的行列，换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吆喝的声响南腔北调也越喊越繁杂，“收手套咧，换包换盆咧！”“收手套咧，换包换盆换鸡蛋咧！”

　　这类易货买卖尽管很得百姓的欢迎，但在当年还不是合乎道理合法的，偶尔还会有纠察队之类的在街头抓捕，有点现今城管人士与没有证小商人的关连。也可能正是鉴于这一原因，做“手套换包”业务的皆是女人，即便被逮到，最多教导一下也拿她们无法子。由于“收手套换包”的吆喝声有时与抓人相联系，少许家族主妇会用这类声响吓唬小儿童。咱的一种邻居家的小儿童，奶奶给他喂饭，就不时地说，快吃，不久“收手套换包”的来了，那个小儿童就会怯生生地赶忙张大嘴巴吃饭。

　　劳保发的白色线手套是家族主妇们的宝贝儿，除了可行换东西外，手巧的女人用它拆成线接连起来，织线衣线裤，接下来买来一包包彩色的染料，用家里烧饭的大锅烧上一锅水，放上染料，将织没有问题线衣裤在内部匀称地浸一下取出就着色了。由于是纯棉的，尽管无弹性，可是触感很好，又不扎人，好多人特意用以给小宝宝织衣服。咱坐月子时，婆婆就从家里拿来几副劳保手套，让咱给宝宝织袜子，说这类线织袜子透气不烧脚。

　　眼下日子好了，生活使用物品极大丰富，厂矿工人也少了，想在家里找个线手套都难题了。听不到“收手套换包”这样对女人有蛊惑力的吆喝声，就跟听不到对小儿童们有蛊惑力的“小豆牛奶冰棍”吆喝声一样，还真是挺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