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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华|《阎瑞生》摄制与剧照之百年回观

2021-8-25 17:26| 发布者: wdb| 查看: 62| 评论: 0|原作者: [db:作者]|来自: [db:来源]

摘要: 陈建华|《阎瑞生》摄制与剧照之百年回观,更多关于教育资讯关注我们。

华夏第一部长故事片——《阎瑞生》

1921年7月1日国产片《阎瑞生》在上海夏令配克影戏院开映,一连七天场场爆满,其后各地巡映也广受欢迎,直至两年后被民国当局以“有害社会”为由而明令禁演。但在华夏电影史上它作为“第一部长故事片”而引人瞩目。近年来,它一度因2014年姜文的《一步之遥》引起热议,学者们作了不少研究,涉及影片的跨传媒奇观、成功的商业效应与社会生态等,有的从艺术或类别方位为其从新定位。本文考察影片的摄制与接纳进程,重在突显早期电影人筚路蓝缕的勇气与智慧,值此影片百年诞生之际略表致敬。该片久已失佚,其影像材料也素叹稀缺,迄今似唯有两张剧照为世所知,笔者从湮没历史中发见十余张剧照,将在本文对影片作风作剖析时加以展现。

《一步之遥》剧照

1920年6月16日《申报》登刊了一则《麦田内发觉女尸》的本埠新闻,不料似一部侦探片的开场。17日报导小花园某妓院报失,妓女王莲英被一狎客诱引同乘车子,一去不返。18日该妓院家长认领女尸,死者即莲英。19日《申报》头版刊出《捉拿谋财害命凶手阎瑞生赏格》的通知。谓阎瑞生因吃花酒而认识莲英,见她满头珠宝,手戴钻戒,遂起打劫之心。作案是在6月9日,他从友人朱某那边借了一台车,带她去兜风,开到徐家汇虹桥地段,将她谋害,弃尸于麦田里,劫取财物而潜逃。在警方追捕下,8月8日阎在徐州落网,被捎回上海。先由法租界公共公廨审讯,后移交北洋政府的淞沪军署,被军事法庭宣判死刑,11月23日被押往刑场枪毙。

1920年6月19日《申报》头版刊出《捉拿谋财害命凶手阎瑞生赏格》的通知

每一次法院开庭,观者拥挤,各大报争相追踪报导,社会舆情沸沸扬扬,小报愈是捕风捉影刨底搜索。本来莲英有“花国总理”之称,性喜豪华,那天她身上佩戴的钻戒等值六千大洋。阎瑞生曾就读于震旦大学,因偷窃而被开除,英法文都通,在洋行供职,凡滑冰跑马开车子等没有不精熟。有一段时间他曾在香港,传说有一回某企业大火烧死数百人,他从五层楼上顺着电杆滑下去,可以逃生。又说借车子给阎瑞生的朱稚嘉,是上海总商业协会会长朱葆三的儿子,也是个妓院常客。与凶案相关的出版物层出不穷,在坊间盛行。演艺界尤其亢奋,像打了鸡血一样,原本就有益用时事新闻排演新戏的做派,起先9月里大全球乾坤大剧场在《申报》刊登了演出《莲英劫》的广告,结果没演放了白鸽,然则到阎瑞生枪毙后一拥而上,甚而显露四五家剧场同一时间上演的盛况。多数由于阎的招供,情节的离奇曲折超越想象。开始由于债台高筑,向妓女题红馆借了一只钻戒,当了六百元,却在赌马中输得一点不剩,因而萌生犯罪动机。他的逃亡进程中颇有惊险情节,如在追捕中跳船泅水之类。这现成的脚本犹如凭空掉下的馅饼,起首是男女主角颜值高,除了题红馆,还涉及小林黛玉,也是红牌妓女,这点给票房加码保住价值。自然这部戏不乏道德训诫,不啻为魔都人欲横流的寓言,给爱虚荣的时尚青年当头棒喝。令人深思的是:为什么一种受了高等教导的青年会堕落成为杀人犯?有人指斥妓院赌场是万恶之籔,也对莲英显示同情,妓女们吐槽说她们穿得珠光宝气,本来钻戒等皆是租来的,至今接纳莲英的教训,纷纷显示退租,没再招摇惹祸。各剧场之中争奇斗艳,激起出新的艺术创意,最出奇制胜的要数新舞台,那是夏月珊和夏月润组建的最早的新式舞台,实力雄厚。从它们的《阎瑞生》广告看:“众多车子、马车兜圈子;真马上台、真船上台、当场泅水。”(《申报》1921年7月3日第八版)把真马真船搬上舞台,场面有多闹猛而刺激。阎瑞生由新剧名角汪优游扮演,有点评说:“游泳逃脱一场,优游能用正规游泳法,潜游水中,盖亦舞台上之仅见。”据说他当过水兵,是以如鱼得水。他也真搏命,冬天里演戏还得跳到水池里游泳,结果冻得半死,得病不得不去疗养了。这条点评刊出在1924年2月13日的《申报》上,可视热狂持续了数年之久。另有一种笑话:一种机关职员迷上阎剧,每日必看。此时从南京来了个姓严的财经长官,上司要设宴招待,请这种职员写个请柬,他把“严”写成了“阎”(《小时报》1923年1月9日第三版),可视魔中得不轻。

舞台上的《阎瑞生》

咱们当然会料到电影,为何不拍成电影?实是上《申报》在刊登通缉阎瑞生的第二天,就有《盗贼之进步》的短评说:“阎某杀妓女一事,此中情节颇类小说或影戏中之盗贼。”或有人说:“阎瑞生犯案,论者咸归罪于影戏。”(退思:《阎瑞生与影戏》,《先施乐园日报》1920年9月25日第二版)这边“影戏”指一直在各影院里放映的异邦电影,尤其受大众欢迎的是体现侦探盗侠的延续片。且不管能否因而而导致犯罪,却反应了通常公众的恶劣感官。有趣的是早几天英文《字林西报》上有一篇《莲英与电影》的点评,说中文报纸普及把这件凶案归罪于电影,的确如“三个青年杀手、美貌而轻率的姑娘、午夜驱车兜风及星光下谋杀”的情节,是时下放映的影片的常见套路。作者又说关于这种影片中外貌众的心思反映是不同的,异邦人当故事看,看后即忘;华夏观众则会加以模仿,因而提议当局构建影片预审制度,可起防弊的效用(“Lian-ying and the Cinema,”North-China Daily News, 1920年9月20日第十版)。在这类气氛中假如有人把阎瑞生故事搬上银幕,也属当然之举。果然,在1921年4月6日的《申报》上显露一则《阎瑞生运动影片行将显露》的信息:阎瑞生谋杀莲英案,喧传社会,没有人不知。现闻由华夏影戏探讨社,将全案实是编为影戏,业已最初摄演。全部案情,均实地拍摄,扮演人士,多富有影戏经历者。此案本极离奇,又经该社多人探讨,参与资料,必大有可观。全片制成共费五万元,长约万余尺,不日即可出演,届时必可轰动一时也。又该社以外人影片所摄华夏人,均囚首鹄面,极形不堪,殊有玷国体。兹拟多摄有价格之影片,输往外洋,以推荐我们国家人真面目云。这更像广告,明眼人看来阎瑞生正好舞台上大热特热,有人想借电影来趁火打劫吸金。只是这条广告不正常,由“华夏影戏探讨社”挑头拍片,理当是一部华夏电影,这不新鲜。早在1913年报纸上有过开映《难夫难妻》等影片的大幅广告,只是那是美国亚细亚影片企业的产物,不算严刻意义上的国产片。这广告不到二百字,消息量很丰富,声称影片曾经开拍,一会儿将达成,且把内容和拍摄方法、投资和片长的范围等一一交代。最终表达宗旨:要打破异邦人垄断影片市场的局势,改变华夏人的银幕造型,还要把影片输出到外洋为国争光。这一切听上去振振有词,胜券在握。况且,相当与此新闻发表的同一时间市面子上显露一份也是由华夏影戏探讨会主编的《影戏杂志》,这在华夏也是破天荒的。从第一二期看,杂志开头八九页明星照片,如卓别林、白珠等皆脍炙人数,其余文章推荐西方电影的方方面面,均配有插图。杂志做得差不多讲究,每份四角,花费档次偏高。可是杂志自身没提供相关编者的消息。读者不禁好奇,怎样忽然冒出一种“华夏影戏探讨社”?到底是何方神圣?

《影戏杂志》

切实在那个时刻,拍电影这件事对华夏人不那末简单。电影传入华夏已二十好几年,虽然不乏有志者暗中摸索,艰苦实践,却没能拍成一部像样的电影。早期的电影人可分成两类,一类是所谓“鸳鸯蝴蝶派”作家,如包天笑、陈蝶仙、陆澹庵等。尤其是周瘦鹃竭力流传现代电影文化,1919年他在《申报》上连载发表《影戏话》,推荐欧美电影的全新进展,提议:“盖开通民智,不但在小说,而影戏实一最重要的之锁钥也。”(1919年6月20日第十五版)重申电影在教导上的庞大效用。他指明外商垄断电影放映而获取巨额利润,更愤慨指明异邦影片经常体现华夏人的丑陋造型,因而唯有华夏人本人拍电影才能改变这类情况。这点看法对大众颇具作用,于是进行国产电影的请求变得更加紧迫。另一类如郑正秋、张石川等是实践型的,最重要的从事新剧的进行。1913年它们与美国亚细亚影戏企业合作拍摄了《难夫难妻》等短片,是一个舞台剧拷贝。1916年摄制的《黑籍冤魂》是同类产物,艺术品质差,只能在剧场里放映,差不多是新剧的余兴节目。相较以下《阎瑞生》是一部长达十本的故事片,纯属国产,更最重要的的是它在西人经营的夏令配克影戏院公映,与异邦片等量齐观,没有异于世界接轨。徐耻痕在《华夏影戏大观》一书中说:“盖是时华夏影戏之能入院卖钱者,实为创见……自是厥后,华夏影戏足以收获之影像,始深进入华人之脑。”(大东书局,1927年,第2页)一两年里随着《海誓》与《红粉骷髅》的诞生,遂映入华夏电影产业的新纪元,今后电影企业如雨后春笋,一发而不可收。须指明的是,《阎瑞生》的成功解除了华夏电影头上的魔咒,“足以收获”这一丝很要害。与日本相比,华夏电影曾经滞后好几年。1910年日本《歌舞伎》杂志上就发表了对西欧电影的点评;1914年起拍摄了故事片《卡秋沙》《莎乐美》等([日]山本喜久男:《日欧美相比电影史》,郭二民译,华夏电影出版社,1991年,第6页)。之是以滞后,有观念、能人与技艺等原因,更为致命的是缺乏资金,有钱人不肯投资。这一丝与摄制《阎瑞生》的动机与战略干脆相关。依据电影史记载,《阎瑞生》由华夏影戏探讨社摄制,委托商务印书馆影片部代摄。详细人士包括编剧杨小仲,导演任彭年,摄影廖恩寿,最重要的演员陈寿芝、邵鹏、王彩云。但有不同说法,徐耻痕在《华夏影戏大观》中说,源于新舞台排演《阎瑞生》“历半年而卖座不衰,商务同人不觉意动,乃由任彭年、邵鹏、徐欣夫、施炳元等,另组一中华影戏探讨社,编排阎瑞生剧本,请商务制片部代为摄制”。文中“华夏影戏探讨社”误作“中华影戏探讨社”。徐耻痕在同书的导演传记中有顾肯夫条目,说他:“弱冠时,曾与朋友创编《影戏杂志》,专门探讨银幕艺术,时华人留心电影者尚少,君独能开风气之先。民国十年春,《阎瑞生》影片成,即君入电影界之首次作品也。”从“创编”“开风气之先”之语来看,顾肯夫理当是《影戏杂志》的创始者,又把《阎瑞生》看作是他的“入电影界之首次作品”,讲明他参加了影片制作,且起最重要的效用。徐耻痕的叙述首尾不绝对,大约对不同资料来自缺乏鉴识之故。杨小仲在《忆商务印书馆电影部》一文中说,“对于摄制这戏的动机,其实不是该电影部的同人,却是由那时几个洋行买办陈寿芝、施彬元、邵鹏因这案件轰动一时才发起的”,“‘华夏影戏探讨社’仿佛也是由它们的拉拢才竖起这块牌子的”(《华夏电影》第一期,1957年,81页)。颇具权威的是陆洁的说法:“开始发起影戏探讨会者,为顾君肯夫,咱亦参予其列,其后有施、徐二君加入,乃创议发行一个杂志,先事鼓吹。”后来“有陈君等亦极热心于影戏工作,彼此以志同道合,乃从事合拼,即实施摄取影片”(《春声日报》1921年5月25日第三版)。“陈君”即扮演阎瑞生的陈寿芝,是探讨社副社长。《影戏杂志》创刊号刊载顾肯夫的《发刊词》,通常乃主编所为。在第二期的《却利却泼林四大杰作》一文中,顾肯夫由于出版延迟向读者致歉,解释说:“印刷所失火,仅存数文,不得不从新编辑。”这也可讲明他的主编身份。为《影戏杂志》撰稿的还有陆洁、徐欣夫和陈寿芝等。另外刘豁公、管际安、周剑云等原是从事新剧批评的,另如柏荫、张志芳、庆月、硫磺等,尚不明其身份背景。依据上文探讨社拍摄《阎瑞生》的报导:“此案本极离奇,又经该社多人探讨,参与资料,必大有可观。”杨小仲说,“咱被任彭年拉去参与编写剧本的事业”,又表达他与任彭年、廖恩寿跟探讨社无关连。所谓“参与编写剧本”,可视剧本是集体创作。看来在华夏影戏探讨与商务印书馆的合作中,前者理当在影片的全体构造及细节设置方面起最重要的效用,如它们声称“阎瑞生、莲英两个角色面貌都一模一样”(《申报》1921年6月30日第八版),虽说是噱头,却合乎选角法规。后者最重要的提供技艺力量,商务印书馆在前几年从一种美国人手中盘下百代骆驼牌摄影机及放光机等电影器材。有一回《申报》上对于探讨社在拍摄赛马情景的报导说“携带全新式摄剧机”(1921年5月16日第十二版),当指此骆驼牌摄影机。据说美国环球企业在华拍摄影片时期,商务派任彭年去辅助摄制组,因而他在技艺方面获得提升。

“阎瑞生、莲英两个角色面貌都一模一样”

从局限的材料看,华夏影戏探讨社是新一波青年电影人,如顾肯夫、陆洁(那时自称“絜”“絜父”“不浊”)、徐欣夫等后来皆在华夏电影史上扮演要紧角色,这为大伙熟知。《影戏杂志》只出了三期而止,在大批推荐电影常识与好莱坞动态时,专文表彰华夏演员郑美,还推荐了日本的电影进行现状,含有一个全球视野。它们以电影为不业余,文化水平较高,是更为西化的,与新剧不业余的郑正秋、张石川等人不同。列国在电影兴盛时与戏剧关连密切,如日本早期电影史所示,新剧接纳了西欧艺术片的作用而发生新派电影,经验了“西欧电影→新剧→新派电影”的进程(《日欧美相比电影史》,第4页)。在华夏,新剧也与电影结缘,却未能成功转行,《阎瑞生》意指着一个短暂的分裂,结果促使郑、张调转方向电影,它们的新剧惯例仍发挥效用。《影戏杂志》创刊号上顾肯夫的《发刊词》占六页篇幅,可说是华夏第一篇体系阐述甚么是电影的论文。他把技艺、文学与科学归结为电影的三大“原质”。咱们通常以为电影是一门概括性艺术,是对真正的想象再现,涉及影像及艺术伎俩的中介效用。周瘦鹃把电影看作启蒙民智的“锁钥”,更涉及艺术体现孰是孰非的伦理难题,含有对意义的制造加以控制之意。顾肯夫仿佛特别看重科学与技艺,可是正是他们使电影可以发明,并使之成为艺术的冠冕。他以为电影之是以让人触动,都在于它对现实生活的“逼真”体现。文学是“代表一种时期的生活状况的”,而由于“逼真”特性,“影戏是居文学上最高的位子的”。同样,“此刻全球戏剧的趋向,写实派慢慢占了优胜的位置。他的可贵都在能够‘逼真’”。“戏剧中最能‘逼真’的,唯有影戏”。这类“逼真”,如美国电影史家汤姆·甘宁(Tom Gunning)所说,是早期“迷惑力电影”(cinema of attraction)的美学特征:“干脆诉诸观众的注意力、煽起视线好奇心并经过眩目的景观而提供愉悦,因而不论虚构仍是纪实,那是一个以本身兴趣为鹄的的特异事故。”(参陈建华:《“影”与“戏”的协商——管海峰〈红粉骷髅〉与华夏早期电影观念》,《首都师范大学学报》2018年第四期,130-143页)这类影片与后来好莱坞的含道德评判的“情节剧”(melodrama)很不同。顾肯夫说:“咱们看欧美运来华夏的影片,总有众多显出真正本领的位置,‘游泳’‘骑马’‘荡舟’‘驾飞机’‘开车子’……皆是影戏扮演者必需有的技艺。”这是指表演技艺而言,但关于早期国产片来讲,体现这种“真正本领”的镜头就足以令人弹眼落睛。顾肯夫仿佛特别跟戏剧过不去,他说,“正常戏剧于相比上有众多位置不及影戏”,从费率、时间与精神的“经济”方位,从价目、再演与人口的“关连”等六个方面列举戏剧的缺点,总之都不如电影“逼真”。切实,过去的新剧舞台片均告不成功,甚而被以为“装模作样,丑态百出,情节布景,亦没有足观”(瘦鹃:《影戏话》,《申报》1919年6月20日第十五版)。顾肯夫以阎瑞生事故为契机,刻意追求“逼真”,与舞台体现分割,将摄影机对准现实生活。这也造成一个创作上的焦虑,贯通在摄制进程中。另一方面,正如它们在影片广告中说:“各舞台所演‘阎瑞生’这本戏,皆是敷延时候……咱们用最经济的‘办法’来做这出戏,只费一次功夫可行瞧完。”(《申报》1921年6月30日第八版)所谓“最经济的‘办法’”与《发刊词》中的修辞如出一辙。因而“逼真”也是一个商战战略——与戏剧争夺观众。就在《阎瑞生》开映的同一时间,新舞台的同名戏剧正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之下咱们将联合剧照关于影片如何表现“逼真”及其有限略作考察。鉴于笔者对阎瑞生及他人数供的了解,将剧照依照凶案的时间顺序排列。这点剧照皆刊登于《时报图画周刊》,图六与图八刊登在1921年6月12日,其余十张刊于同年5月22日,每张标题均按照原样。图二与图六已为人所知,曾发表在《上海百年电影图史》等书刊中。

图一:朱老五在莲英家请客,阎瑞生叫题红馆堂差。

图二:阎瑞生在莲英后房,难题红馆借钻戒。

图三:阎瑞生在黄德昌茶叶店楼上,约吴春芳购置绳索,勒毙莲英。

图四:莲英梳妆,应阎瑞生在小林黛玉家之召。

图五:阎瑞生在小林黛玉家叫莲英堂差,骗诱莲英同行车子,小林黛玉在旁劝莲英勿行。

图六:莲英被害时之惨状。

图七:阎瑞生自麦田谋毙莲英后,回家在灯下把看赃物。

图八:检察官在麦田验尸之情形。

图九:阎之岳家飭乳母来沪探信,在阎之邻舍间谈露风,被侦探拿究。

图十:阎瑞生逃捕至佘山进教堂。

图十一:沪探自徐州解阎瑞生至捕房讯供。

图十二:中西警探在黄德昌茶叶店楼上提拿吴春芳。

这点剧照标显了凶案的部分最重要的情节,到阎瑞生和吴春芳被抓为止,本来在5月22日刊布了十张剧照以后,拍摄仍在吃紧发展。据《民国日报》5月25日的一条信息,副社长陈寿芝和摄制组去了护军使署,又去了西炮台一带拍摄枪毙阎瑞生的段落。阎瑞生流串各处,形成繁杂的故事线,也是大众为之着迷的一种因素。新舞台的广告就用地名标示情节与情景,如新一品香、百多洋行、福裕里、大全球远景、会乐里的妓院、百花里的过街楼等。影片《阎瑞生》正应用这一丝大打“逼真”牌。如6月30日探讨社在《申报》上的广告说:“各式背景如百花里、福裕里、王德昌茶叶店、跑马场、一品香、麦田、佘山泅水、徐州车站、上海位置检察厅、龙华护军使署……皆是实地真景,和画出去的假背景不同。”自然比新舞台多,末了在重申“实地真景”时,不忘给戏剧踩一脚。1921年5月1日《小时报》上《阎瑞生影戏行将开演》报导说摄制组“通过百花里过街楼、大马路万昌当、三马路小花园、久安里等妓院后,至新关码头,雇车子渡浦,二十九日摄新一品香,三十日摄朱公馆、军署监狱,福裕里妓院,云南路鹤林春茶馆等”。这包括更多的地点,所发表的十二张剧拍照当局限,也许不想过多剧透,连耸动视线的车子兜风、泅水、赛马等镜头都付阙如。就涉及妓院而言,第一、二、四图是小花园莲英家,第五图是福裕里小林黛玉家,未显露题红馆的久安里。只是见诸报纸的地点也有遗漏,如新舞台所列的“百多洋行”是个惊险段子:阎瑞生在勒死莲英的第二天遇到朱老五,朱要带他去莲英家,阎极端惊慌,半途中说要下车打个手机,走入百多洋行就逃之夭夭了。有观众说:“当阎瑞生在百多洋行逃出时,扮该行司阍人王某,从楼上一跃而下,履险如夷,亦云健矣。”(人龙:《阎瑞生影戏中之见闻》,《小时报》1921年7月3日第三张)讲明影片中是有这种插曲的。本来,那时盛行好莱坞侦探盗贼长片里固然有青年团伙星夜谋杀靓女之类的情景,但情节与专题都离不开机关布景、英雄救美乃至惩恶扬善、爱情团圆的结局。《阎瑞生》则否则,它再现了一种真正罪案的进程,与通常刻画人物性格冲突而导致高潮的情节剧还不同。影片展现宽广的社会,更体现当下的上海。当首度真切而丰富地将现代都市景观搬上银幕,使观众在炫目分神之余对国产电影发生共情效用,正认证了“实地真景”手法所寓的科学与技艺的力量。关于《阎瑞生》能否隶属某种类别片尚有研究体积,但它聚集于典范的“十里洋场”,可说是“代表一种时期的生活状况”,那一些流氓、妓女与各色人等出没在妓院、典当行、洋行与弄堂之中,演出欲望与罪恶的平常活剧,颇有三十年代好莱坞盛行的黑色B级片色彩,某种意义上是对走下坡路的妓业的一个隐喻。似非偶然,阎案产生以后,1920年12月英租界当局以抽签形式关闭了五分之一的妓院,并计划在五年内悉数取缔。这点剧照表现了“逼真”的成果,外景不消说,各妓院、阎瑞生家等室内背景充满细节,与舞台布景基本不同。如莲英穿的条子布短衫裤是依据开始女尸发觉的报导;有人批评影片的服装不考究,或正较挨近当然样态。影片是案情的再现,纪实而非记录片,自然有艺术加工,如图三阎瑞生拉吴春芳入伙、图十二吴被抓,人物表情颇为生动。在人物形象上阎与吴是反派角色,却无像戏剧的忠奸分明的夸张。全体上影片显得较为理性与冷静,如关于莲英的料理上各舞台尽煽情之能事,如大全球《莲英劫》以追悼会情景开幕,或共舞台的郑正秋单单谴责阎瑞生,对莲英深表同情,而影片仍体现了莲英的奢侈与轻浮,含批评之意,仍是较为拿捏分寸的。影片不可能与戏剧十足分割。如广告声称,“扮演的明星,都受过高等教导的青年” (《申报》6月30日第八版),但有人指明影片中“剧员均系本埠某产业专门学校之弟子,其扮莲英者、扮小林黛玉者、与题红馆者,系先施乐园女士新剧社社员” (《小时报》1921年7月3日第三张)。假如由女弟子来扮演这点妓女,不但会引起麻烦且难以胜任。尤其如图一朱老五在莲英家、图二阎瑞生在莲英家的后房向题红馆借钻戒,本来依照阎的口供与莲英父亲的证词,莲英与题红馆其实不认识。阎当初在东亚旅馆冒充金姓友人召莲英,闹得不愉快,后来在会乐里又见莲英,由于朱老五向莲英推荐阎,说他靠得住,她就信任了,才会产生跟他去兜风的事。影片的改编有悖实是,却省掉好多枝节,合乎戏剧性逻辑。那时各舞台有不少情节编造与发挥,影片也一定加以参考,如新舞台的演出中,小林黛玉在桌下暗示莲英不需要跟阎去兜风,影片图五则是小林黛玉当面叫莲英不需要跟阎去,没有疑凸显了视线成果。另如某报导说包探从阎家佣妇得知阎逃往佘山的消息,而图九则体现包探在阎家逮住岳家的乳母,这样的改动遂形成戏剧性一幕,为警方去佘山搜查提供了线索。关于《阎瑞生》,木公的《顾影闲评》大约是仅见认真而正面的批评:“一切安排均与西片相仿,殊与各舞台之乱七八糟者不可同日而语,国人自摄影片,竟能臻此境界,殊出预想之外。于此见我们国家人关于泰西新学术,而皆未肯深致其心力耳,果能如许事之精研日进,安看不能与西人并驾齐驱哉。”“至于此剧中之情节,体制尚紧凑,演男女各员均能适如其分。”自然缺点不少,如车子开动而不见轮子转动,或许阎瑞生泅水上岸,衣服不湿而随风飘动等(《申报》1921年7月11日第十三版、7月12日第十八版)。木公曾写过戏剧批评,这篇文章根本确信影片的成功与价格,对缺点的批评也颇中肯。的确,源于遭到资金、技艺等要求节制,加之急就章似的制作,影片难免微调上的缺憾。其余的批评绝对持反对态度。开始华夏影戏探讨社宣言拍摄《阎瑞生》是为了改变异邦片中污蔑丑化华夏人造型而“有玷国体”的现状,且筹算“输往外洋,以推荐我们国家人真面目”。这一丝犯了众怒,文艺界头面人物纷纷出马。《新闻报》副刊主编严独鹤在《阎瑞生影戏》中说:“关于阎瑞生影戏的意见,感觉它们为赚钱计,这影片确是妙的。为观瞻计,拿这类犯罪事故表演给外人看,恐怕不见得很体面。”(1921年5月25日第五张第一版)另一位管际安,也是剧评界资深前辈,听说要拍摄阎瑞生影片,就大感没有期望,以为“此剧之要紧人物,一为放浪奢侈之妓女,一为浮荡凶险之强盗”,十足违背“发扬华夏固有之文明、一洗欧美中之耻辱”的宗旨(絜父:《外界关于阎瑞生影戏之批评》,《春声日报》1921年5月25日第三版)。在《阎瑞生》放映以后,批判依然凌厉。可能为了平衡,《申报·自由谈》在木公的文章以后刊出鸳蝴作家严芙孙的《咱之阎戏谭》:“此刻又有人摄成了电影,可算进步到极顶了。咱想这种戏半写妓家猥亵的琐屑,半写强盗杀人的写真,惟有诲淫诲盗四个大字足以当之。”(1921年7月26日第十八版)

严独鹤所写《阎瑞生影戏》

极端吊诡的是从一最初影戏探讨社里面就产生矛盾,与顾肯夫一同创办《影戏杂志》的陆洁不同意拍摄《阎瑞生》。在影片公映首尾他一再发文表达反对态度。在7月15日的《春声日报》他以“愿华夏影戏探讨社勿将阎瑞生影片运到异邦去”为题,一面祝贺影片的成功,一面诚恳期望切勿把影片输出海外丢人现眼。8月27日更在《申报》上发表《敬告我们国家自摄影戏者》一文,矛头直指顾肯夫在《影戏杂志》上的《发刊词》:“它们倡议时的宣言,大概说:‘异邦影戏中扮演的华夏人,皆是穷凶极恶的下流人物来代表华夏,我们国家人的人格被它们丧尽,是以咱们要急起自行摄演,一洗在异邦片中所受的耻辱,并替华夏人争回人格。’等到它们的作品显露,却又大大的与它们的宣言不符。最近上海某影戏社摄演的某谋杀案,便是一种证据。”陆洁对国产片提议六点请求,包括“资本要大,演员要有高等学问”以及片中不应有吸烟或小足妇女、裸体等造型。此文不啻是又一份华夏电影宣言书,不知能否为电影史家所注意,这边不赘言了。最值得注意的是陆洁在5月22日与25日《春声日报》上的《外界关于阎瑞生影戏之批评》一文。文中讲明起初顾肯夫组建华夏影戏探讨社与《影戏杂志》,本人参加此中,因杂务繁忙而退出探讨社,后来听说拍摄《阎瑞生》的计划,他曾经置身局外。不过见到有人对影片“含血喷人,大肆谩骂”,才感觉有必需披露顾肯夫的一番“苦衷”:肯夫尝为咱言该会是以先演阎瑞生一剧之苦衷。其言曰:“华夏之资本家,好以其资财埋之地底,其较为开通者,则存之银行,年取其息,或贷之他人,以剥厚利。此为彼等之独一理财法,至于彼足以富国裕民之实业,则彼等从不肯投资,此是以我们国家实业界之不行强盛也。华夏影戏探讨会虽然有宏大之志愿,奈一时没有从募集巨款,乃不得不集小资本而先小试其技,因而乃有先演阎瑞生之议。盖估计此剧摄成以后,必能邀社会欢迎,而后以原有之小资本,再加以由该剧所获之盈余,合成为稍大之资本,可以演陈义稍高之剧,用付初志,且阎瑞生一剧之情节,实为一个社会写实戏,设体制得当,则于世道人心,亦不没有稗益,至谓为诲盗诲淫,则难免冤枉。”此顾君之言也。至此,咱们方清楚顾肯夫等人一最初就意识到拍摄《阎瑞生》是一场冒险,但主观上为理解决华夏电影进行的阻碍——资本难题,因而一意孤行,颇有“不入虎穴,焉的虎子”之慨。结果不出所料,但面临舆论风暴,它们明知故犯,顶风作案。况且,既然影片与它们所鼓吹的崇高宗旨相冲突而为人诟病,为何接着唱高调?如1921年5月16日《申报》报导探讨社在江湾跑马场摄取赛马一段时说:“是日第八次比赛,李大星得第一,该社亦摄入片中,故将来该片如输入外洋,殊足争华夏之光云。”(《影戏社摄取阎瑞生剧》,第十二版)又5月25日《民国日报》的报导说它们“携影剧机至西炮台一带摄取枪毙一节,兵士皆以此片出洋,十分新颖,皆极热心赞助,并有多人戎装摄入云”(《阎瑞生影片排摄将竣》,第十一版)。本来这还不难了解,据说投入四万元,是一场豪赌。自然它们期望赚钱,但下注的不光是金钱,更关乎名声与华夏电影的命运。假如结果输了,不光是经济损耗,它们为华夏电影构建信心的愿景也付之东流。因而接着高调,也许是烟幕弹,也许是心思扶持,不失为一个战略上的考虑。自然即便《阎瑞生》失败,华夏电影一定会起步,不过时间难题,假如是这样的话,电影史会是另一个写法了。《阎瑞生》取材于轰动一时的谋杀案,其摄制自身不亚于一部充满惊险与悬念的戏剧,或借用一种耸动视听的譬喻,可说是一场精致的“菲林谋杀”,尽管以喜剧收煞。从确定指标、预估风险、掌控流程、媒体流传到稠密的广告及其修辞战略,都表现了一个勇气与智慧。在影片首映的同一时间《申报》刊出甘维露律师的“启事”:“华夏影戏探讨社现委任本律师为法律顾问,今后遇有他人关于该社有所非法举止或破坏及损伤名誉等事,本律师应以差不多之法律对付之,特此预佈。”(1921年7月1日第二版)理当是考量到可能的风险,才出此招加以预防,也可视它们计划的周密。令人讶异的是,不论是成功仍是毁誉,直至影片被封杀,探讨社不居功,不争辩,没有人作过全部反映,似遵奉英国伊顿公学的座右铭:“不解释,不埋怨”,不失为绅士风度。今后探讨社无接着拍片,但延续产生的关于电影史还不能等闲视之。1922年1月《影戏杂志》第二号问世,此中周剑云的《影戏杂志序》意指着一个新的力量的介入,实便是对该杂志《发刊词》的一个重写,文中说:“摄成了一部阎瑞生便算大功告成,狠令人没有期望。”这对杂志主编顾肯夫没有异于当面打脸,但这篇序文理当是顾请他写的。周是戏剧界理论权威,曾在1918年主编过一部《鞠部丛刊》,代表了那时旧戏与新剧的批评的成就。同年他与郑正秋、张石川一同组织明星影戏企业,并接管了《影戏杂志》。1924年5月第三号改由明星影戏企业出版,发表了郑正秋的《明星影片企业发行月刊之必需》与《明星影片股份局限企业组织缘起》之文,表达进行华夏电影的决心与社会、文化力量的结集与资本的介入,并推出了新的编辑班子,由顾肯夫、朱瘦菊、程步高担任编辑主任,还有二十八位撰述者,根本上囊括了鸳蝴、新剧与洋派这三类电影人,从前两类居多。通过一番不没有艰苦的协商与整合,华夏电影的进行便成铁定之势。关于顾肯夫与华夏影戏探讨社来讲,这仿佛是它们所想见的最好结局,也似乎达成了它们的使命。在此进程中顾肯夫体现了勇进与实干、虚心与包容,若没有“宏大之志愿”不克臻此等境界。陆洁也成为撰述者之一,虽然与顾意看不合,但坚持己见,其实不妨碍它们的友情,在第二号杂志上他与顾肯夫、张光宇一同向读者拜年,且辅助一同编辑;在顾肯夫备受进击之时挺身而出,雪中送炭,体现了和而不同、休戚与共的君子风范,也难能可贵。这点早期电影人的卓言令行,为电影史留住值得回望的吉光片羽。